在闽南，我们叫小混混“歹子”，其他地方则称他们为“黄毛”。小时候，家里人总说要我离那些“歹子”远一点，说他们调皮、不听话，长大了没出息，可我偏偏就喜欢和他们玩。不是因为他们厉害，而是他们活得自在，想笑就笑，想骂就骂，哪像大人总是要你守规矩、听话、懂事。
村里那些歹子，有的比我大几岁，有的和我差不多大，整天在巷子里晃荡，爬墙、掏鸟蛋、骑着别人没锁的单车就跑。我跟着他们东奔西跑，玩疯了回家，满身都是泥，被骂得狗血淋头，可是第二天还是忍不住跑出去。
最让我记得的是有一次，我被人欺负了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堵着我，不让我走，还推了我一把。我怕得要命，可还是死撑着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硬是不肯掉下来。结果我玩的那群歹子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，二话不说就把那几个孩子推开，领头的阿泽拍着我的肩说：“走啦，别理他们。”
那一刻，我心里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感动，只知道，从那天起，我更喜欢和他们待在一起了。那些歹子或许在大人眼里是不听话的孩子，可在我心里，他们是有血性的，讲义气的，活得比很多老老实实的人都要痛快。
后来长大了，大家各自走上不同的路，有的混社会，有的进厂打工，有的成了做生意的人。我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地疯玩，可我还是会记得，那个时候，我喜欢他们的直率，不装、不憋着，想做什么就去做，想骂谁就骂，至少，他们活得痛快。我一直觉得，人活着就该这样，能争就争，能笑就笑，别活得太压抑，憋久了，连自己是谁都忘了。
